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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7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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見陸長澤只給自己留下一個背影,容丹桐松了口氣,估計自己修為入不了他的眼,於是老實不動的趴在樹枝上看戲。

這涼亭想必是少雙城這些掌權者最常待的消遣之地,渾圓的石桌上不止有美酒,還有一套白玉酒杯,以及零星幾盤靈果糕點。

陸長澤置好酒杯,打開酒壇,低頭給酒杯滿上酒水,濃烈的酒香悠悠飄散開來。

容丹桐離得近,不由摸了摸鼻子,見陸長澤這認真的樣子,不由覺得……真是個怪人,或者說狂妄的簡直沒邊了。

臨陣品酒,簡直是目中無人,偏偏大家還一副很習慣的樣子。

陸長澤伸手端起了酒杯,置於鼻尖輕輕嗅過,似乎是有幾分滿意後,方一口飲下。

“孟元這釀酒的手藝有所長進。”唇邊沾了酒水,陸長澤轉動手中酒杯輕聲道,“就是太烈了。”

“噗。”夜姬在一片寂靜中笑道。她的聲音慵懶而勾人,眉梢眼角具是風情,唇瓣輕語:“這酒能有多烈呢?我倒是想嘗嘗……”

她上前一步,隨著這輕輕一步,整個山峰仿佛遭遇了巨擊,靈草靈樹靈石連同整個鹿臺山主峰都顫動起來。

眾人猛地退後,退離夜姬身邊,少雙殿的防禦陣法也自動開啟。容丹桐撐著樹幹,覺得這顆古松也不太保險。

接下來是屬於尊者級別的交鋒。

陸長澤看著桌面上劇烈晃動,幾乎要灑出來的酒水後,擡手將手中酒水已盡的白玉杯放回原處。

隨著玉石輕叩之聲,山峰的震動無聲無息的被抹平。

夜姬不甚在意的再度踏出一步,明明是一位身姿曼妙的佳人,這一步卻似乎要將高聳入雲的鹿臺山踩踏。

“叮。”

陸長澤神色不變,還未移開的玉白手指,順勢敲在空酒杯上,山脈再次恢覆平靜。然而,置於桌面上的陶瓷酒壇卻消失了。

夜姬抱著紅酒壇,伸手扔去酒蓋,仰頭將酒水倒入口中。她的手指精心塗著丹蔻,黑紗下露出一截纖細細白的手臂,動作卻頗為狂放。

隨著酒水飲盡,夜姬將酒壇扔下,碎片裂了一地,她卻笑嘻嘻的用手抹去唇瓣的酒水道:“果然夠烈,倒是深得我心,剩下的也給我如何?”

涼亭剛剛被挽起的竹簾隨著兩次震動散了一半,遮住了陸長澤的一雙眸子。他伸手端起酒杯,側目道:“既然夜姬喜歡,那我自然該敬三杯酒。”

“第一杯就敬尊者不請自來……”隨著尾音落下,酒杯脫手而去,在空中之時,酒水灑出。霎時烏雲集聚鹿臺山巔,遮蔽天光,長風陡然凜冽,陰冷入骨。

“引動雲雨……”夜姬輕嘆,手指一伸,往空中抓去,待收回手時,手指正捏著一只白玉杯,杯中酒水澄透,夜姬仰頭一飲而盡後,將酒杯扔了回去。

“第二杯敬尊者心狠手辣……”面對飛射而來的酒杯,陸長澤伸手輕點,玉杯瞬間化為粉末散開,緊接著不緊不慢的將第二杯酒往空中擲去。這一次酒杯劃過烏雲,引起雷聲轟鳴。

夜姬伸手去接,在碰到酒杯時,酒水灑出,劃過夜姬手指時,白皙的手指出現一道劃痕,鮮血從中沁出。夜姬臉色一沈,手指狠狠捏住旋轉不停的酒杯,一揮手將散開的酒液重新裝入酒杯中。空中,被烏雲覆蓋的天空劃出幾道虛無的裂縫,隨後又消失無蹤。

“撕裂虛空啊~”夜姬望著酒杯中沾了自己血液的酒水輕喃一聲後,連著血液一口飲盡。

待酒杯空無一物時,夜姬冷笑一聲,將酒杯又一次送回去。這一次空酒杯落在空中後,猛地炸開,碎片將山巔之上的烏雲割成四分五裂。

“第三杯敬尊者無功而返。”陸長澤自顧自的再次持起酒杯,勁風撩起竹簾,露出一雙將肆意妄為盡數收入的墨玉眸子。

這一次他並沒有擲出酒杯,而是直接將酒水灑下。酒水被風吹進烏雲中,同白玉碎片相撞,發出一聲刺耳的撞擊。隨後大雨如註,傾盆而下。

修士早就不懼風雨,然而見到這雨時,臉色比剛剛見到鎮魔誅邪陣還難看,紛紛撐起靈罩避開雨水。

雨水滴落,卻仿佛漫天劍氣撲天而下,將少雙城之外的人的靈氣罩削的七零八落,接觸到雨水的人瞬間被劍氣劃傷,只能盡力抵擋。

“劍意領域……”夜姬閉上雙眸,睜開眼時,眼中一片幽暗。玄色幽光同劍雨相撞,在一片靜默中,風止雲收。

除了場中數位元嬰被殃及池魚受了傷外,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。

容丹桐趴在樹上,作為離得最近的人,他反而走了運,一絲一毫都沒有被波及,反而將這場尊者之間的試探看的一清二楚,眼中露出了向往。

撕裂虛空……如果在天障之地時,他能夠撕裂虛空,哪裏會被困住?

“原來你真的突破了分神,不是裝模作樣啊。”夜姬又恢覆了一開始的樣子,笑盈盈的說道。

她的懷疑,甚至一開始長郡侯的不信都不無道理。當初容渡月成就元嬰,都驚動整個夜魅城。成為分神動靜只大不小,一旦他成為分神尊者,整個魔域的高層將會全部知曉。

可是少雙城這數百年來,太平靜了。如果陸長澤一直待在少雙城,為什麽沒有成就分神時的紫氣東來?

“據我所知,道門無為宗有一件失蹤已久的法器,名叫鎖天機,傳說有遮蔽天機的威能。如今看來,原來是被你帶進了眾魔域。”夜姬伸手摸了摸唇瓣,繞有興趣道,“道門到底鼎盛了那麽多年,好東西就是多,真想徹底血洗一番啊……”

“三杯酒已過,你該離開了。”

“你就這麽逐客?”

“既然心知肚明,何必我多說?”

夜姬伸手指了指長郡侯等人道:“我可是約了人一同前來的,自行離開怕是不妥啊。”

長郡侯雖然失去了一條手臂,卻並不是很在乎,畢竟修真之人耗費一些時日還是能長出來的,卻並不代表他心裏不惱火,此刻半邊面具露出的臉更是鐵青。

“那夜姬可以走了。”陸長澤勾了勾唇,“長郡侯怕是要失約了。”

“哦?”

陸長澤側目:“銘師兄,承師兄他們去了何處?”

陸銘見話題轉到自己這裏,搖頭笑了笑:“禮尚往來,長康城主來我少雙城做客,我們自然也要前去拜訪一番。公子閉關這麽久,一些趣事怕是不知道,前些日子我就聽到了一件趣事……南康侯怕是危在旦夕咯。”

長康城由兩位城主支撐,長郡侯和南康侯共同掌權,兩人的實力都達到了半步分神。只要兩人聯手,就算是直面分神尊者也有一扛之力。

長郡侯神色震動。

陸銘接著道:“長郡侯如此急迫,估計是為了公子手中的九品還魂丹。知道此事的人就那麽幾個,可是我管不住嘴,一不小心就人盡皆知了……”

“夜姬,我先告辭了。”長郡侯臉色鐵青,不再遲疑,直接召回戰船,帶著手下飛離鹿臺山脈。

瞧著戰船化作數個黑點消失在天際,夜姬不由拍了拍手,好奇問道:“對付了他還有我了,你們原先是怎麽打算對付我的?”

“那就不勞夜姬費心了。”

“陸長澤啊陸長澤。”夜姬嘆道,“道門無為宗向來隱居世外,講究的是無為清凈之道,怎麽就教出了你這個不肖子孫呢?”

“魔道尊者要跟我討論道門道義?”陸長澤掀開了竹簾,露出了清雅的面容,一雙眸子映著鹿臺山的青山綠水,“於我來說……”

“無為,自然是無所不為。”

“哈哈哈。”夜姬放聲大笑,一邊笑一邊道,“有趣,有趣。”

笑過之後,夜姬放出了戰船,招了招手,示意眾人離開。容丹桐立刻從古松上跳下,幾步跑到容青川身後,隨著夜姬踏上戰船離開。

在戰船啟航後,容丹桐看到了淩海禦駛戰船行來,而蛟舟之上正站著容渡月。他身上沾了些鮮血,也不知道是誰的,見自家弟弟望過來,傳音道:“遇見了一個挺厲害的對手,於是耽誤了停久。”

“丹桐,你沒事就好。”

“哥……我沒事。”容丹桐露出一個笑容,望著烏雲散去後的光線,心道,總算是落幕了。

——

少雙城中,沒有受什麽重傷的副城主山主開始整頓市坊,商量重建城墻之事。轉眼間山頂只剩下了受傷頗重的陸銘陸華西,給他們治療的白先生,以及坐在涼亭中的陸長澤。

白先生將兩人教訓了一頓後,擡步來到了涼亭中,對著陸長澤一禮後,神色慎重:“城主,請讓我為你治療。”

“你治不了。”陸長澤擡眸望著這位老人道。

“城主。”白先生似乎想要說教什麽,可是他可以對陸銘陸華西大罵,面對陸長澤卻是什麽辦法都沒有,只能沈聲道:“分神之劫,你到底是失敗了還是成功了?”

陸華西聽到這幾句,忍不住驚呼:“到底怎麽回事?”

“怕什麽,只要還活著,什麽天材地寶沒有。”陸長澤垂眸淡道。

這副模樣將脾氣向來不錯的白先生氣的說不出話來,只能望著他吹胡子瞪眼。

陸銘心態比白先生平穩,或者說,對陸長澤更加信任。此時悠閑的趴在欄桿上調侃:“這次別人打上門來,公子你打傷了長康城數人,又要了長郡侯一條手臂。按你以前的作風定是要讓夜魅城也付出足夠的代價,至少也該留下夜姬一個兒女才對。這次你居然只是和夜姬對峙了一會而已,我還以為你另有想法,原來是君子報仇,十年不晚啊……”

陸銘對自己這個師弟的某些方面還是很了解的,要說陸長澤最厭惡誰,非夜姬莫屬。畢竟陸長澤從小嬌生慣養,唯一一次受辱就是被夜姬鎮壓在玉漱宮下,最後這個仇報了回來,但是並不代表陸長澤就一點兒都不在乎了。

“不是。”陸長澤慢慢轉動手中的白玉杯,眼中的疑惑越來越重,“我好像……”

這是陸銘第一次見到陸長澤這麽遲疑的樣子,不由凝重問:“公子,到底怎麽呢?”

陸長澤側過頭,長發自肩頭垂落,眸光落在涼亭之下的雲海中,壓制住心中不知名的悸動,聲音飄忽不定:“我好像……看上一個人了……”

陸銘嚇得從欄桿上跌下。

陸銘:……

白先生:……

陸華西: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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